[重雷心得]血觀音-我是為你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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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久沒踏進電影院,第一部就看近日剛入圍多項金馬獎項,並得到金馬獎最佳劇情片、最佳女主角獎及最佳女配角的話題作「血觀音」。
故事以棠家三位女人為核心,大家長棠夫人作為政治白手套在貴婦間穿針引線,在腥風血雨中掌舵,駛向無愛的未來。
電影開場以台灣歌仔說唱表演藝術家楊秀卿在閻羅殿布景中,用上帝視角講起故事,並在情節中串場,給我類戲劇的感覺-沒有夢幻劇情,沒有矯情正能量,只有人性,平凡真實,較真時還有旁白提醒你:認真你就輸了。不過看完整部電影才體會到,原來說書人的存在,就是為了丟出蘋果(
談起整部電影的靈魂人物,自然是惠英紅所飾演的棠夫人,她戲份不是最多,但做的事情肯定最多,可以說是掌握全局。
表面一副和氣生財,不介入紛爭,又說端茶水的有耳無嘴,好像只是幫忙大家,撈點好處的棠夫人,私底下可是不顧道義,先把院長、議長、縣長的人的錢套牢在彌陀,再反向於麗水置產大撈一筆,並利用院長夫人炒地皮的消息,幫情人擊墜政治宿敵,一石二鳥。
若只是單純賺好康,穩死,但棠夫人不只狠,善後事情的手段更穩。
棠夫人為了明哲保身,先是用女兒棠寧的人頭帳戶買麗水的地,東窗事發時好有個替死鬼,而且為了封口,直接燒死不受控的棠寧,以絕後患。
為了避免麗水土地會先被開發的消息提前曝露,直接將林家滅口,順便把林家滅口殺手一起處理掉。此後,為避免教唆殺人的事情被發現,同時利用丈夫與警政署長的關係,削弱警察對滅門慘案調查力道。
棠夫人對廖隊長的處理很高端。殺警察肯定會節外生枝,改讓自己養的高檔雞棠寧去色誘警察,藉此停止調查行動。
面對議長特助的威脅,一個漂亮插播,讓對方看看是要息事寧人,還是要互相傷害,任君挑選,不過,要錢免談;要命,魚死網破。相較議長特助的黑道作風,行事風格謹慎且靈活的棠夫人棋高一著,所以才有「對不起,我插播」的經典橋段,以及那句嘲諷「你做事不乾不淨,找個夠高級的再來跟我談判」。
棠夫人就是個為了生存而自私到底的老江湖。左一句「我是為你好」、右一句「活得像人樣」展現情緒勒索的精髓:口中著想你,實則控制你,表露出棠夫人利用「愛」去控制叛逆的女兒,以及她的病態控制慾,再一句「如果沒有狠,哪來的淡」,更是描繪出棠夫人為了在血海中奔跑,萬物皆可拋,拋久了習慣成自然,風輕雲淡。
若說靈魂人物是棠夫人,那幫助棠夫人推動一切的工具人棠寧自然不可或缺。剛開始我以為這只是位叛逆的女性,隨著故事推進,才理解到是母親的控制及利用把這個人玩壞,不僅如此,最後還要扛母親拿公款買地的罪,想偷渡還被活活炸死。棠寧選擇擺脫控制,準備偷渡的時候,才開始像個人活著,可惜,時間不長,「活得像人樣」,這句話顯得特別嘲諷。
所有故事中,最可憐的永遠都是工具人,做牛做馬不受青睞,身為被害人還要被檢討要活得像人,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奮起,就得強制接受Bad End。很有即視感,不想舉例了,免得難過。棠寧想要愛,換來的卻是以愛為名的控制,想帶女兒逃跑,卻得不到信賴,只好隻身離開,卻與死神相遇,被了結那在汙泥中掙扎,喘不過氣的人生。
棠真是個被迫成長的女孩。雖然從小耳濡目染,面對狀況都能神情自定、處之泰然,拿起電話講謊話,但要走入地獄需要的永遠不是訓練,而是經驗。雖說翩翩是情敵及取笑自己的婊子,但要能不帶慚愧對人見死不救,那不是殺意已決的恨意,而是源自內心的自私。你說眼淚?我以為是喜極而泣!好想替棠真加一句「你不死,我睡不著。」
不與母親棠寧一起走,是因為知道站哪一邊對自己比較有利,「我是為你好」聽似有理,實則可笑,一樣是想左右你,既然如此,那不如選好一點的。
見死不救及與母親訣別,代表棠真丟下友情與親情,那棠真遭受Marco的侵犯後,就是要讓她天真的愛情成過往雲煙,所有的愛不復存在,而跳下火車的那刻起,人若不死,就是心死。棠真實踐了母親的餞別語:「活得像人樣」,但不是以母親嚮往的自由式游著,而是消極面對的命運式走著。
最後棠真違背棠夫人的意志為其強行續命,要她好好地「活得像人樣」,因為「我是為你好」。
我喜歡這部電影的台詞,巧妙地暗示劇情,令人驚艷。
院長夫人的三代同堂不是口誤,而是嘲諷棠家母女硬作姊妹。
觀音斷指是替院長夫人擋災,擋什麼災?擋你炒地皮的醜聞啦!
為什麼要買性感睡衣?色誘之術啊!
記性真心差,連女兒跟神豬在別墅獨處都能遺忘,那之後拿到什麼好處,不知道夫人是否記得?
都跟你說了放手,放開妳女兒的手,妳不要害死妳女兒啊!棠夫人不說假話,出海一定死,看到那艘燒起來的漁船了嗎?
電影中藏了許多政治隱喻,不過我只看得出劉邦友血案,其他我都看不出來……相信Google都能找到一大堆,就不多談。
橋段的設計是有所講究,說書人不僅是個藝術噱頭,而是透過詩詞提綱契領,並向故事中唯一還有改變機會的人第一次丟出蘋果,也就是對還是小孩子的棠真提問:「你會選擇無私的友情還是自私的愛情?」棠真撿起蘋果,選擇自私,卻換來難以抹滅的創傷。第二次的蘋果則是提問:「是否要放下過去,重新活過?」她不再天真,選擇讓棠夫人苟延殘喘活著,也象徵她不相信美好未來,情願在陰影下走著。
除了說書人的設置,劇中秀蘭瑪雅在宴會時唱的歌曲「純情青春夢」,歌詞與劇情相呼應,完全在暗示棠真的感情故事。我對於選音樂用心的作品,都會為其在心中的評價多添三分。

總結對電影的評價,我在觀影當下感受是認為故事主線-棠夫人全場Carry以及棠真魔女養成計畫表現得蠻清楚的,暗示性的台詞設計令人讚賞,甚至看完當下還給出「繼『讓子彈飛』後,好久沒看到這麼厲害的台詞了」的高評價,畫面色調、布景、橋段設計與敘事手法亦感受得到製作方的誠意,但……
故事的時間線有點混亂,鏡頭切換顯得唐突與不連貫,讓我有點暈頭轉向,回家做了無數功課才確定人物之間的關係與劇情,可能我比較笨吧(攤手;另外,別說男人是配角,在我眼中,除了棠家三人,其他人全是功能性配角,只要等著被開秀就好,說是各懷鬼胎,其實只有棠家人智商在線啊……
總之,是個值得進戲院看的好故事,但私認為非無比高端的故事。喜歡劇情片的人可以花錢體驗這部剛被金馬獎加冠的好作品,但想享受鬥智劇情或爽片的人,請不要有這種期待。

「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罰,而是沒有愛的未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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